平行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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泥塑、整肃都有。

陈述暴行1-2

bb哥和占宝

黑暗、人性、双//杏、双向救赎

围脖:p03140  详见完整版(火车)



十二月二日,凌晨四点五十,青年拿起柜子上的诺基亚,再一次确认那通电话。


他没有存储姓名,因为是个固定电话。他以前也想过存储,有次手机泡水拿去修,被老板看见后误以为他是坏人,维修费多加了五十,后来吃了苦头,不了了之。


这一天是一年中难得的一个阴天,没有晴空,天上灰云累积,随时降雨。


肖占五点钟起来,穿过猪肉铺和满地血水的宰鱼池,前往李阿婆那里吃了碗杂酱米线,付过钱,在街对面的公交站乘坐101,前往昆明监狱。


两个小时车程,他抱着牛津包站在看守所门口,好半晌,里头才有人开门。


狱警照例搜身,检查物品。肖占在等候室坐着的时候,听见外面有很响、很整齐的脚步声,他透过玻璃窗看去,那些个犯人穿着灰色囚衣齐步走,队列整齐,唱着纪律歌儿,那里也许有他要见的人。


狱警检查完,东西拿给他,询问:“这次探视一个小时,有什么目的?”


肖占眨眼,不会说,低头掏出原油笔,在演草纸上写字:

[——天冷了,有大雨,给他送几身厚衣服。]


狱警看过,点头,“这次是只打电话,还是要夫妻室?”


瘦弱的男人脸一红,喉咙吞咽唾液,低着头回:[——夫妻室。]

差点忘了,他提笔,又一笔一划写上两个字,[——谢谢。]


“不客气。”狱警觉着这人可怜,听觉不好吧,偏还是个哑巴。一年前他亲自控告085号犯人强奸、杀人未遂,顶着一身淤伤和血才换来判对方十年有期,不知道抽什么疯,心生愧疚,每个月跑过来看人家一次,比人亲属都客气。


那个时候狱警劝了肖占好多次,说085这种人就是个宰渣,禽兽,根本不必他可怜,他是为民除害。


肖占没听进去,后来还是每个月来一次。大家见劝不住,也都不浪费口舌了。


真正让他们感到惊讶的,是第三个月肖占来探监,二人隔着玻璃才几句,不知085给肖占吃了什么迷魂汤,他竟主动找到狱警,要求和085进行夫妻生活。在确认自愿情况下,狱警不得不给他这个亲密接触的权利。


后来每月一次,他每次来,都要和085单独待上一个小时。心理医生说这在医学角度上是斯德哥尔摩症,受虐者不自觉爱上对方,渴望在虐待、暴力中得到安全感,并满足占有欲。


狱警们当然不懂这个。他们还是可怜肖占,半聋全哑就算了,精神还出了问题。


因此他们更加痛恨085,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干的。是因为他强奸杀人未遂,才把眼前这个瘦的像一张纸的小残废搞成这个精神病的样子。


六点半早饭吃完,该改造劳动。

队列踏步行进,忽然哨声响起,所有人被迫停下。


老鱼余光中瞥见等候室有人,胳膊肘微不可见地撞085一下。很快,狱警和值班班长交涉完,对人群中喊道:“085出列,有人探视。”


“是。”一道低沉略沙哑的嗓音在中后方响起,王义博双臂贴住腰部两侧小跑出列,站在狱警面前:“085号,向教官报道。”


“走吧。”狱警习以为常,给他戴上手铐,带人穿过楼房后门,直接进入探监室。


这里和罪犯寝室不大一样。床铺干净,没有其他摆设,四周雪白墙壁,除了右上角那枚摄像头,一切仿佛旅馆。


这座监狱最大的人性化就在于允许罪犯进行夫妻生活。关押进来的人大多是四五十岁,配偶很少有人会主动提起,他算好命,在烦躁枯槁的劳改期间能够有一点时间温存,王义博已经很满足。


半分钟,身后门被打开。

王义博转过头去,肖占穿着蓝色对襟上衣,下身一条牛仔裤,脚上一双民族布鞋,抱着那只比他宽硕不少的牛津包,满颊潮红,还有点不知所措。


王义博站起来:“你来了。”

肖占点头,眼神示意狱警帮他打开手铐。这一切完成,狱警指了下墙上的铃,提醒就一个小时,要做什么赶快做。


铁门关上,王义博活动下手腕,接过牛津包扔在一边,大掌捏住肖占下颌,查看他太阳穴的伤口。


“淤青也没了。万幸,没留疤。”


肖占握住他的手腕,双眼发红:[你瘦了。]


王义博吊着嘴角笑了下,“你每次来都这么说。没有的事,瞎操心。”


[他们欺负你了?]

“没。教官都很好,寝室的叔伯都不错,还认识了一个做烟叶生意的大哥,等出去了看能不能跟他干。”

[有好好吃饭么?]

“伙食好着呢,每天不重样,还不用花钱。”


肖占没什么想问的,眼眶红彤彤,血丝密布,嘴唇颤抖着要哭一样。


“行了,一个月见一次,开心点。”王义博大拇指擦去他眼角的水儿,亲吻肖占眼眉,睫毛,再一路往下,他小巧柔软的鼻梁,圆润弹性的嘴唇儿。


在这里,时间就是一切。肖占不敢耽误,笨拙地环住王义博脖子,一边等人解自己衬衣扣子,一边生涩地亲王义博的嘴唇,舌头,没一会,眼睫毛轻微颤抖起来。


监狱每天都要锻炼身体。劳动量也不少,表现好了可以减刑,还能获得娱乐时间奖励。


王义博脱掉灰色囚服,将肖占推在床上,大掌伸进他纯棉内k里揉搓一阵。他将背部覆盖在瘦弱的男人身上,不舍得让他在摄像头下暴露一寸身体。


肖占居住在老街,长长一道都是卖菜卖肉,空气中总飘散着不新鲜的腐烂气息。但他很干净,一天烧三壶水洗头洗身子,用的香皂也好闻,身上常年留存着淡淡的花香气息。


王义博喜欢闻他。监狱里没有花,肖占的体味是他唯一能接触的新鲜春季。




02

一个小时时间太短了,什么都不够做的。


王义博不能够尽兴,也不舍得在被人监视的房子里和肖占进行“惩罚爱抚”。对他来说这是每个月都涌进来的一束光,是他人生唯一的希望,他不能够再做出过激行为,让狱警误以为要伤害肖占,再将二人分离。


“哥真的想你。”王义博低下头,在摄像头看不见的地方埋在肖占肩胛骨之上,咬他的蓝衬衣,“想疯了,也不能出去。”


身下人微微动了动,王义博看懂了,肖占对他说:[不出去。这里安全。没人敢找。]


“嗯。你在老街顾好自己,那地儿他们不知道,就是脏了点。”


在监狱待的人时间观念很强,被每天训练出来的。王义博射出来之后提上纯棉长裤,拿纸巾把肖占穴缝之上清理干净,照顾小孩那样给他穿好裤子。


两人对视半分钟,王义博吞咽唾液,猛地紧紧抱住肖占,吻他的嘴:“是哥对不起你。要没那事,该开个店做做生意,照顾你的。”


肖占摇头,双手缠在王义博后腰,贪恋他身上的洋槐香皂味,也不舍得从怀抱中出去。


“下个礼拜就到小常生日了,你别去看他。彪哥他们的人要是堵在那儿,到时候容易出事,知道么。”


[嗯。]


“要是钱不够花就去老缪霉豆腐店找他要,给他说欠的账记我头上,等我出去一块给,让他别短你饭吃。”


[缪哥对我好,每天送饭来。]


“那是他该的,傻小子。你哥替他挡过一刀,他敢不给你饭吃,试试?”


肖占鼻子酸酸的,脑子比常人慢半拍,这会小猫儿似的窝在王义博怀里,不愿意动弹,双手死死抱着他身上硬邦邦的囚服,一点声音也不发。


王义博听见外头动静,摸了下肖占后脑勺,扯开他:“我该走了。你上车时候慢点,别跟人家挤,上去找橙色座位,下车就按铃,懂不?”


肖占怔怔地看他,拿起来牛津包,慢吞吞拉开拉链,从里头抱出一只圆滚滚的白色大圆饼子:[苏子官渡粑粑,你爱吃。]


门哐当打开,狱警拿着电棍,敲敲框子,严厉道:“行了,探监时见结束。085,双手抱头慢慢出来。”


肖占不舍得,眼眶一瞬间红了,白净的手指攥住王义博衣角,不愿意让他走。


“别闹事,听话。”王义博板着脸凶他,“哭憋回去,不让你看我了啊。”


肖占吓得不敢掉眼泪,抬起袖子用力擦了好几把眼睛,眼睛钉在王义博身上似的,等他走出门外,双手又一次被拷上,才笨拙地抱着牛津布追过去,把那大圆饼子塞给狱警,用口型说,[给他,这个给他。]


狱警瞧他可怜,替085接下,摆摆手:“回去吧,马上下雨了,别淋湿了。”


肖占不敢走,也不舍得。傻瓜一样直等王义博被狱警带进关押寝室,这才脚下粘牛皮糖一样一点点挪动步子,朝监狱外头走去。


那狱警说的没错,就是下雨了。


昆明夏季多雨,前一秒还天气晴朗,后一秒天上阴云密布,雷声震彻。肖占才跟着一个跛脚老太太上公交车,巨大雨珠啪嗒砸在车玻璃上,眨眼间地上一片深灰,水花泛滥。


他抱着自己的牛津包靠着有铃的那根车柱站着,不记得王义博嘱咐的橙色座位,也不记得别的。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眼泪还没消散,透过方形车玻璃看着外面错综复杂的高架桥,眼睛很久才眨一下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
一车人都有座位,空位不少,有人喊他坐,半天等不到回应,尴尬地摸下鼻子,不再劝说。


靠着车门的跛脚老太好心,拍拍他,用本地话讲:“你不坐噶?那点座位多的很,路程好久,你找个座子等嘛。”


肖占听力不太好,听不懂她说什么。


他想起王义博很久之前领着自己出去,对他说如果你看不懂对方口型,就比划下自己耳朵,他们知道你听不见,就不讲了。


于是他笨拙地抬起手,绕着自己耳朵画圈,跛脚老太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,冲邻座嘟囔了句什么,。


这次肖占看懂了,她说的是“可惜咯,这娃娃长得白净,耳聋听不见呢。”


司机目睹车厢一幕,目光多在肖占身上停留几秒,又转向正前。


车上人大多是从呈贡广场转车,这趟短途车终点站在这儿。最后一站抵达,肖占不敢挤,听王义博的话等所有人走了,才跟着前边那个人,右脚先踩在台阶上,然后再小心翼翼,一点点往站牌走。


司机喊了两声,没喊应,从驾驶座跑过来,拉住肖占。


肖占猝不及防被人捣乱重心,呆呆的回头,好一会才拿出诺基亚,打字:[我没忘记付钱。]


“不要你付钱。”司机大哥怕他拿不好硬币,把钱放进牛津包拉链兜里,对肖占很大声地比划:“我这是爱心车次,不要残……”怕伤自尊,又改口,“反正你不用付钱就是咯。拿着回去买菜,噶。”


后面有车进站,司机不敢耽误,匆匆驱动车子离开,前往下一趟行程。


站牌议论纷纷,肖占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,也不懂怎么回事。


以前每次坐车去看王义博,他都知道付钱。


这一次为欸什么司机要把十块钱还给他?是觉得他听不见也不会说话,嫌弃他是个半聋哑人?还是怕他钱脏呢?


肖占想不明白。


后面陆续开来226,Z29,上车的人陆续增多,站牌很快又一次空荡荡,只剩下肖占一人。


肖占抱着牛津包蹲下来,一直等到晚上,也没见那个司机再来。


他想等下个月去看望王义博,再坐这趟公交车,一定要把钱给司机。不准备硬币了,提前把他做手工攒的钱和缪哥换成纸币,这样人家才收。


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。坐公交车第一件事要投币,是王义博教会他的事,他一直牢记在心里面。


老缪媳妇卖完最后一块霉豆腐,喊老缪点钱,喊了半天没人出来,从马扎上站起去找,就见老缪穿着棕色夹克出来,推着电动车,满脸心不在焉。


“马上要收摊咯,你上哪点?(马上收摊,你上哪儿去?)”老缪媳妇问。

“我克找找他呢。(我去找找他呢)”老缪咬着半根烟,把电动车从院子里倒出来,“楼上跟茅房找过,都没人,不晓得是不是跑丢了。我去路上喊喊。”


老缪媳妇一只手抓住车把,不让他去:“你脑子有病噶?这个点该去蓝天幼儿园接娃娃了,你骑个车跑道上找他,那哑巴比你儿子重噶?”


老缪听不惯媳妇这么说,一瞪眼睛,烟灰掉在电动车踏板上,一片灰烬。


他推开媳妇油哄哄的手,咬着烟头道:“你他妈的别逼老子发龇嘎,王义博是老子过命嘞伙计,他就扔下这一个娃儿,还是个不会讲话嘞,娃娃有老师照顾呢,又不是满该乱跑。(你别逼老子发火,王义博是我的过命兄弟,他就扔下这个一个男孩,还是个不会讲话的,娃娃有老师照顾,又不是满街乱跑。)”


“我嫁给你倒了八辈子霉咯!”老缪媳妇跳起来,骂道:“你quo得很!把一个外人当亲嘞养,他咯是你相好?你满脑子草包,娃娃都不要。(你搞笑的很,把一个外人当亲人养,他可是你相好?你满脑子草料,娃娃都不要。)”


“你在讲一句!”老缪从电动车上下来,撸起袖子,要跟婆娘干架。


门口忽然咔哒一声,夫妻俩转过头,肖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,手上搬着好几个卖空的霉豆腐白筐子,一趟搬完了,又要去外头,把剩下的搬进来。


“你他妈的臭嘴!龟儿子,老子捶死你哦!”老缪不知道肖占听见吵架没有,骂媳妇一句,灭掉烟,忙跑去接过肖占手上的筐子,二人齐力抬进发酵室。


五六趟,一板板空篮终于收拾干净。


肖占前胸挎着牛津包,还不肯歇着,又洗出来一块干净抹布,去前头门市把摆摊的黄桌子擦干净,几只放钱的抽屉上锁,椅子收在一旁。


老缪接过来那几只椅子,不知道怎么开口,怕他多心。


好半天把门口的摊位打扫干净,肖占走进院子里拿脸盆打水,老缪这才说话:“去哪点了?也不晓得跟家头讲一声,害的缪哥心慌。”


肖占和缪哥一家吃睡在一块,日子久了,也能猜到他说什么,洗把脸比划:[对不起,我去看守所送几件厚衣服,要下雨了。]


老缪一愣,说:“咯是见到他了?”


肖占点头。


“他说啥子没得?”


肖占想了一会,冲老缪比划:[说了。让我找橙色座位,不跟人挤,下车慢点。]


昆明大部分公交是蓝色座位,橙色座位是老弱病残专用。


老缪喉头滚动,心里不是滋味:“委屈你咯。下次么你喊我,我送你去那点,省的摸不着路再走丢。(委屈你了。下次你叫我,我送你去那里,省的找不到路再走丢)”


肖占冲他咧嘴,眉毛上还挂着水珠,一脸天真无害。


瞧见身后的缪嫂,他招招手,要从牛津包里翻官渡粑粑给她吃。是他特意买的,一共四个,两个苏子馅的给王义博,一个豆沙给缪嫂,一个花生给娃娃。


老缪媳妇自知自己说的难听,没脸跟肖占打招呼,低着头越过他,装看不见,骑上电动车走了。


肖占眨眨眼,看向缪哥:[嫂子走了,不高兴?]


“生我气呢。”老缪替他拿住牛津包,迎着人回屋,“妈的,给她惯的,不知天高地厚。晚上买只狗街烤鸭,缪哥给你烧好吃呢。”


肖占点点头,抱着两个比脸大好几倍的官渡粑粑跟在老缪后头,小孩一样蹦蹦跳跳进屋,忠心又温驯。


以前他都是跟着王义博。现在王义博被关着,他无依无靠,只好听王义博的,跟着他兄弟缪哥。


肖占知道只要自己听话,很快王义博就会回来了。


——这是王义博答应他的。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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